主頁 類別 歷史煙雲 垂暮戰爭

第18章 第十七章

垂暮戰爭 約翰‧史卡奇 10378 2023-02-05
  這個部分很容易,簡發送道:斜著進去就行。   緊急出口的門打開了,爆炸後氣壓驟降,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了上次在珊瑚星的情形。我進去等著艙室發射。這段時間是最危險的。載滿所有士兵的斯帕羅霍克號是唯一目標,艙門密封了,艙室飛速往上。我們的腳被固定在地板上,是通過電磁鎖實現的。等到艙室被炸開,並且我們不會被碎片傷到的時候,電磁鎖會被切斷,我們將通過逃逸氣流沖出去。艙室已經被加入壓縮空氣,以確保我們能夠生存。簡單的說,我們就像從一個巨大的耗子洞被拉出來。按照簡的提示,我側身進去,然後就發現自己在太空裡翻筋斗了。這還真不錯,我們本來就是要出其不意,突然出現在空蕩蕩的太空裡,儘管就在雷伊人眼皮子底下。我和其他的特種兵被從門裡扔出來,在一陣令人作嘔的眩暈之後,我們調整好方向,向著兩百公里以外的珊瑚星蒼茫大地落去。

  我旋轉的時候恰好看見斯帕羅霍克號有四處地方同時爆炸,火球在飛船離我的遠端升起,飛船在火焰的背景下形成一個剪影。感謝我和飛船之間的真空,沒有聲音,沒有熱浪,只看得見橙黃色的火球。不可思議的是,斯帕羅霍克號發射了導彈,目標的位置我無法看見。還有人依然在船上。我還在翻滾著,這次看見斯帕羅霍克號受到又一輪的導彈攻擊,已經被炸成兩半,所有船上的人都沒有生還的可能了。我只能希望他們發射的導彈擊中目標。   我獨自向珊瑚星墜落,別的人可能就在我身邊,但是我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衣服是免反射光的,只有等到我們確實進入珊瑚星的大氣層之後,我們才能使用腦伴。除非我看見什麼人擋住行星的光亮,否則不知道他在哪兒。這使得我們的行動非常隱蔽,即使什麼人就在你上面,他可能也找不到你。我繼續降落,越來越接近珊瑚星,看著天空的星星被它的星球輪廓吞沒。

  我的腦伴響了:可以打開防護罩。我接受了這個建議。我被一種納米細流包裹起來,這是保護我的電磁網,在濃濃的黑夜中,擋住我們因摩擦空氣發出的光亮。現在我是真正陷入了黑暗,感謝上帝我不患幽閉恐懼症,不然這會兒我肯定要抓狂。   保護罩是高軌道切入的關鍵所在。它有兩種途徑隔開進入大氣層時保護罩兩側的熱量。第一,保護罩的球罩在士兵還在真空中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減少熱量轉移,除非你碰到防護罩的外膜,直接與空氣摩擦。其次,電磁網將士兵固定在球罩中間位置,這不是非常舒服,但總比高速空氣中的分子燒熟你的肉要強點。   納米材料阻隔絕大部分熱量,並利用其中一部分能量加強電子網。它們最終會被燒毀,但是另一部分馬上替換上,理論上,它可以提供足夠時長的保護。我們納米材料的分佈是按照珊瑚星的大氣層計算好的,而且還有一點節餘。但是你還是不免會緊張。

  在進入珊瑚星的高層大氣時候我感到一點震動,我的腦伴在我忍受著亂流時發出毫無意義的滴答聲。我在球罩裡感到很惱火,我雖然被固定著,但晃得厲害。當球罩邊緣差不多有四千度的高溫時,任何朝向邊界的晃動,不管多小,都讓人膽戰心驚。   降落到珊瑚星以後,任何人抬頭都能看到數百個在夜空中劃過的流星,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這是剛剛被雷伊人軍隊摧毀的飛船碎片。一個墜落的士兵和一片墜落的殘骸看起來差不多。   與大氣磨擦產生的阻力降低了我的速度,等球罩冷卻了幾秒以後,它就完全瓦解了。我就像剛孵出的小雞從蛋殼裡出來一樣竄了出來。視野裡也不再是徹底的黑暗,而是一個昏暗的世界,被幾株發冷光的海藻照耀著,凸顯出珊瑚礁的輪廓。從雷伊人宿營地和以前人類的殖民地發出的刺眼光線,我們朝著第二種光亮走去。

  連接腦伴。克里克上校發送道。我很驚訝,原以為他已經隨船陣亡了。通過腦伴,排長的身份被確認了,所有的士兵都跟上自己的頭兒。   在我西邊一公里遠和幾百米的空中,簡那兒突然閃了了。她不是真的像霓虹燈一樣發光,不然可就給敵方的地面部隊樹了好靶子,這只是我的腦伴告訴她在哪兒。在我的周圍,或遠或近,其他的士兵也開始發光,我的新戰友們,都開始將他們自己表識出來。我們眾志成城,齊心協力,在移動的時候,珊瑚星表面形成一種由亮點組成的拓撲圖形,他們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聚集:預測站。   簡向她的手下迅速發出資訊。自從我加入簡的排之後,特種兵就不再恭謙地和我用語言交談了,而用他們的腦伴模式進行交流。如果我要和他們並肩作戰,那我們就得按照他們的方式來。最後三天的交流讓我丟人丟大了。簡說和真生交換資訊會慢一些,這完全是一種客氣的說法。特種兵之間傳遞資訊簡直比我眨眼睛還快,我還沒看完第一條資訊,他們的會談已經結束了。最麻煩的是,特種部隊不僅僅傳遞一個文本或者視覺資訊,他們利用腦伴傳遞情緒資訊的能力,瞬間傳遞出某個情感,就好像作家寫文章的時候加標點符號。一個人講了個笑話,所有聽到的人都用他們的腦伴傳遞一個笑意出去,就像在BBS上消遣發帖一樣。這讓我頭都痛了。

  但這確實比說話有效率得多。簡宣佈了我們排的任務、目標和策略,用了普通CDF指揮官所需的十分之一的時間。用這種終極速度指揮你在星球上的人確實是相當強悍。令我驚訝的是,我幾乎能夠跟得上簡傳遞資訊的速度。我後來發現一個秘密,她將那些資訊重新組織,按照我容易接受的方式,將其分成段傳遞給我,而不是讓我像從大開著的消防龍頭那喝水一樣接受資訊。這樣我也不用再回去問什麼了。   預測站在一個高地上,以前這是我們人類的一個的小殖民地,在一群小山的環繞中,最裡面就是預測站。這塊區域最初是殖民地的指揮中心,有一些相關建築。雷伊人佔領了之後,加強了防禦火力,拆散了指揮中的電腦、信號站和其他一些設施。雷伊人在指揮中心的周圍建立的防禦工事,但是即時資訊顯示(由克里克領導的小隊的一個士兵提供,她在胸部安放了一台間諜衛星),這些攻勢的火力和人手不是特別強,雷伊人太過於自負,以為他們的太空船能壓制住一切進攻。

  其他的排攻打指揮中心,控制並保護好向雷伊人飛船發送預測資訊的設備。我們排的任務是搞定向飛船發送地面資訊的信號塔。如果這些信號塔是嵻猞人的高級設備,我們沒能切斷通訊,那我們就只能死守此地,等著雷伊人的反攻。如果它只是雷伊人自己的破爛貨,那我們就能輕鬆炸了它。   不管哪邊成功了,預測站都會失效,雷伊人的飛船也會變成瞎子,無法知道我們的艦隊於何時何地出現。信號塔距離主控中心有點遠,而且有重兵把守。不過我們有辦法將他們各個擊破。   選擇目標。簡發送道。然後我們目的地區域的覆蓋圖從腦伴浮出來。雷伊人士兵和他們的機器發著紅外光,還沒察覺到他們大禍臨頭。從班長、隊伍以及個別單獨的士兵,我們都已分配好,做好開火的準備。只要我們只打人不打機器,那剩下的裝備就全都歸我們自己用了。只要我們的扳機一扣,他們的槍就再也不能殺人了。我們選擇好目標以後,大家都稍稍分散開向目標潛行,等到一千米的距離就能開火。

  已經到了一千米的高度,我們戰鬥服剩下的納米材料展開成一個可操作的滑翔傘,加快了我們下降的速度,我們可以稍微移動一下避免撞在一起。我們的滑翔帆就像我們的戰鬥服一樣,偽裝得很好,除非你知道我們在找什麼,不然你不可能發現我們。   消滅目標。克里克上校發送資訊,這時我們的悄無聲息的潛行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MP尖利的開火聲,伴隨著傾盆而下的彈雨。雷伊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子彈打得不成人形。他們的戰友在遭到同樣的命運之前,也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去注意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任務是三個駐守信號塔的雷伊人,前兩個毫無察覺地就被幹了,第三個舉起槍朝著外面的準備開火,他認為我更有可能是在外面而不是上面。我在他想明白攻擊方向之前就滅了他。不到五秒鐘,所有在外面能被看見的雷伊人就全掛了。這時候我們還在幾百米的空中。

  探照燈立即亮了起來,並且他們也開了火。我們朝著嘈雜的雷伊人戰壕和傘兵坑猛烈得發射飛彈,雷伊人士兵紛紛跑出指揮中心和宿營地。我們追著他們的屁股打,射殺那些在空地上準備還擊的傢伙。   我的著落地靠近信號塔,我讓傻蛋挑選一條儘量安全的路線進入。我剛到,塔旁邊的小門裡竄出兩個雷伊人,一邊往控制中心跑一邊朝我這邊開火。我打中了其中一個的腿,他極力尖叫著倒了下去,另一個憑藉雷伊人強健的肌肉和敏捷的步伐跑了。我讓傻蛋放下滑翔傘,通過靜電絲展開的納米材料立即溶解,收到衣服上。我從幾米高的地方落到地上,打了個滾,看到那個狂奔後退的雷伊人。他直直地後退,也不迂迴一下回撤,這就讓我很容易射擊了。只用了一顆子彈,就滅了他。我身後那個雷伊人還在尖叫,這是卻突然收了聲,我回頭一看,簡正在我後面,她的槍對著那傢伙的屍體。

  跟著我。她發送了一條資訊,奔向小房間。在我們的路上,兩個雷伊人疾奔著穿過小門,第三個躲在門裡面射擊。簡落到地上還擊,我追那個逃跑的雷伊人。他們兩個分開跑了,我幹掉一個,另一個跑了,企圖翻過一個圍欄的時候也被我幹掉。這個時候,簡對用散彈射擊已經不耐煩,發射了一顆榴彈進入那個小房間,一聲壓抑的大叫之後,是一聲巨響,一大陀雷伊人的身體從裡面飛了出來。   我們進入小房間,除了雷伊人身體剩下的部分,還有一屋子的電子設備。腦伴檢查後報告說,都是雷伊人的通訊裝備,這裡就是信號塔的控制中心。我和簡退出來後,扔了幾顆榴彈,把它炸個粉碎。信號塔現在是斷線了,儘管塔頂的通信傳送裝備還需要處理一下。   簡從他的班長那兒得到一份形勢報告,信號塔和周圍區域已經拿下。雷伊人從最初的攻擊開始就沒能聚到一起。我們的損失極小,排裡沒人陣亡,其他小組的進攻也都很順利。最激烈的戰鬥是在指揮中心,我們的人從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追,把那些雷伊人全滅了。簡派了兩個班去支援指揮中心,一個班保護設備,還有兩個班建造環形防線。

  你,她指著塔說,爬上去,告訴我們上面有什麼。   我抬頭看看信號塔,這是我們那種很標準的發射塔,大概一百五十米高,除了固定頂部物件的金屬架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這是雷伊人給人映象最深刻的地方了。雷伊人到達的時候這座塔還並不存在,所以一定是他們迅速建立起來的。這就是一個發射塔,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你在一天之內建造一個發射塔看看?發射塔有一個內部的梯子通向塔頂,雷伊人的生理結構和身高都和人類差不多,所以我也可以用這個梯子。我就爬上去了。   塔頂的風很大,有一個汽車大小的天線和相關儀器。我用傻蛋檢查了一下,將看得見部分與雷伊人的技術庫進行對比,發現,無論是從與衛星的聯繫設備,還是控制中心的聯繫設備,都是雷伊人自己的東西。我希望佔領控制中心的部隊別一不留神把好東西給炸了。   我把資訊傳給簡,她讓我趕緊從塔上下來,別被碎片砸到,我不敢磨蹭。下來之後,幾顆飛彈掠過我的頭頂,直接擊毀了塔頂的設備。巨大的衝擊力折斷通信塔的穩定鋼索,鋒利的斷頭抽打下來,絕對擁有把人腦袋切下來的力量。整個塔都在晃動。簡命令向塔基攻擊,飛彈紮進金屬主幹,發射塔搖晃了兩下,呻吟著徹底坍塌。   控制中心戰鬥的聲音已經平息,只有零星的一些叫聲,不管雷伊人藏在哪兒,現在都已經掛了。我看看傻蛋的計時器,從斯帕羅霍克號出來到現在,整整九十分鐘。   他們完全沒料到我們這一手。我對簡說,幾乎被自己的聲音嚇一跳。   簡看看我,點點頭,然後又看向信號塔:他們不知道我們來,這是個好消息;但壞消息是,現在他們知道了。前面的任務很簡單,但是後面這部分很困難。   她轉過身去,開始給全排佈置任務。我們都期待反擊,狠狠地反擊。   你願意再做一次人麼?簡問。這是登陸前一天的晚上,我們都坐在食堂裡。   再做一次?我笑著問。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說道,回到一個真正的身體裡面,沒有任何人工的改進。   當然,那樣我還能再活個八十幾歲。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會退伍,當殖民者。   這意味著你又變回以前的虛弱和遲鈍了。簡說道,離不了特種兵的思維方式。   那也不壞。而且還會有其他的報償,比如說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還可以和別人進行交際,不用因為僅僅他們是外星軍隊就必須殺死他們。   你會變老,死去。簡說。   我想是的。人都會這樣的。我舉起一隻綠色手臂:我們這個身體是不正常的,你知道。說到死,在CDF的任何一天,都比作一個殖民者要更接近於死亡。準確地說,做一個普通的人類殖民者,是一個逃避死亡的好辦法。   你還沒死呢。   謝謝你的關心,我說,你什麼打算?有沒有退伍作殖民者的計畫?   特種部隊沒有退伍一說。簡說。   你們沒退伍的權利?我問。   不,我們有這個權利。簡說,就像你們那樣,我們也有服役期,十年。我們不太可能能夠活著完成十年的服役。即使完成了,我們也不退休。   為什麼?   我們對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經驗。簡說,我們出生後,就參加戰鬥,這就是我們的任務,我們只知道戰鬥。   你就沒想過停止這種生活?我問。   為什麼?簡問。   一方面,你可以避免慘死;另一方面,你可以過你夢想中的那種生活為你的生活創造過去。我們普通的CDF士兵在入伍之前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在退伍之後補過一次。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簡說。   過人類過的生活。我說。特種部隊以前沒有人離開過嗎?   也有一兩個,簡承認道:不過是一對夫妻。   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問,他們後來到哪兒去了?   我也不是十分瞭解。簡含糊的說,明天我希望你跟著我。   我明白。   你反應不夠快,我不希望你干擾別的特種兵。   多謝。我說道。   抱歉,簡說,我知道這樣不太得體,但是你也帶過兵,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如果你陷入危險境地,大家都會有麻煩。   我知道。我說,沒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你說得很對。不過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我還有退伍的計畫,所以我會讓自己遠離危險的。   很高興你有這樣的動機。   同意。我說,你也應該考慮一下退伍,就像你說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活下去的動機。   我並不想死,這個動機足夠了。   如果你改變主意,我會從我退休的地方給你發張明信片,邀請你參加。我們可以擁有一片農場,生一些孩子,收穫一堆穀物。   簡嗤之以鼻地說:你在做大夢吧。   差不多。我說,並且意識到自己確實如此。   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不喜歡農活。   你怎麼知道的?你又沒做過。   凱西喜歡農場?   一點不喜歡。我說,她最多也只能容忍一個小花園。   看來,我有討厭農活的前科。   不管怎麼說,你可以考慮一下。我說。   可以考慮一下。簡回答。   我他媽的把彈夾放哪兒了?簡發送道,然後飛彈就打了過來。我立即臥倒,炸彈落在簡那邊,炸出一片煙塵。我抬頭察看,發現簡的手在抽搐。在她前面,是一道火牆。我身後是塊大石頭,我謹慎地轉到它後面。   我搜尋剛才還沒被發現的雷伊人小隊,他們有兩個正在慢慢地朝我們這邊往上爬,第三個幫著最後一個發射導彈。我一看就知道哪個傢伙是頭兒,立即向前面兩個雷伊人發射了一顆榴彈,他們只好尋找掩護匍匐不前。之後我暫且不管匍匐的兩個,直接射殺那個發射飛彈的,他倒下去的時候觸動了發射扳機,飛彈的尾焰燒到了另一個傢伙的臉,他抓住自己的眼帶(譯注:原文為eyeband,作者自己製造的一個詞,意指雷伊人眼睛附近的某個器官)嚎叫著滿地打滾,我瞄準標準他的頭開了一槍。那枚飛彈飛得離我很遠,完全構不成威脅。   另兩個還在往上爬,更接近了我的位置,我朝他們又發射一顆榴彈,讓他們先忙活一下,然後奔向簡。我的那顆榴彈炸掉其中一個的雙腳,另一個立即撲倒尋求掩護。我又補了一顆,把那已經沒腳的送上西天。   我跪在簡旁邊,她還在抽搐著,飛彈的碎片刺進了她的頭部。強化血正在快速凝結,但邊緣還是有些血滴滲出,我呼喚她,但是沒有反應。我連入她的腦伴,感受到她震驚和痛苦的情緒信號。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她快死了。我抓住她的手,希望能緩解她的痛苦。   就在我們拿下預測站後不久,黎明時分,雷伊人開始了對我們的反擊。這場戰鬥何止是激烈,簡直就是慘烈。雷伊人意識到他們的保護已經被撤走,因此拼命要奪回預測站。他們的進攻沒有什麼計畫,看似混亂,但是極其兇狠。運輸船一艘接一艘地出現在地平線上,雷伊人兵如潮水。   特種部隊利用各種戰術和雷伊人周旋,第一波三艘運兵船到達的時候,我們全都瞄準艙門,等它一開,飛彈和榴彈就精準地飛進去。雷伊人為了避免這種慘痛的損失,最後動用了空中火力掩護。我們大部分部隊都在防守控制中心,我們的排則在週邊迂迴作戰,不停騷擾雷伊人,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相當困難。這就是為什麼我和簡會出現在離控制中心幾百米的地方。   就在我下面,另一隊雷伊人開始向我們沖。是時候轉移陣地了。我發射出兩顆飛彈阻擋他們一下,然後彎腰把簡背在身上。簡呻吟著,但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我背著簡向一塊大石頭飛奔,雷伊人在後面窮追不捨,子彈擦身而過,炸彈在我四周開花。我終於跑到石頭後面,將簡放下,對著雷伊人的方向連發榴彈。等榴彈爆炸之後,我從石頭後面跳出來,直接沖向雷伊人,一路狂奔。雷伊人相互發出粗糲的叫聲,他們完全沒弄明白,一個人類沖到他們當中是想幹什麼。我將MP調到自動射擊選項,在他們還沒排好陣形之前一陣狂掃。然後我又狂奔回簡那兒,連入腦伴,她還沒死。   下一段旅程就更加困難:我和目的地一個小維修廠之間,有大約一百米的開闊地。雷伊人就在開闊地的邊緣,他們的飛行器還懸停在我的前面,隨時準備射殺人類。我連入傻蛋,發現有三個人離我很近,兩個和我在田野的同一側,三十米遠,另一個在另一側。我讓他們掩護我,背著簡往小屋子飛奔。   空中的炮火打下來了,草皮在我的腳邊飛濺,我左屁股被彈片擊中,走路的時候很痛,可能是被擦傷了。但我竭力保持奔跑的速度。我也聽到後面雷伊人的位置有一些沉悶的爆炸聲,我的掩護開始了。   雷伊人的飛船轉而向我射擊,但是又突然轉向,試圖避開我們一個人發射的飛彈。它躲過一枚,但是沒好運氣躲過另外兩個人發射的兩枚飛彈。第一枚打中引擎,另一枚擊中擋風玻璃。它在空中晃動搖擺,但還沒掉下來,直到最後一枚飛彈穿過已碎的擋風玻璃鑽進駕駛艙,它才轟隆一下砸向地面。我後面的雷伊人這時候已經把注意力從我的身上轉移到另外幾個士兵那兒了,因為那幾個給他們的威脅要比我大得多。我撞開門沖進小屋,將簡放進凹下去的修理槽中。   在這短暫的安全中,我檢查了一下簡的狀態。她頭部傷口的強化血已經凝集,看不見創傷有多嚴重,也不知道彈片插得有多深。她的脈搏依然有力,但是呼吸很淺而且不規則。這說明強化血的攜氧能力正在起作用。我不再認為她必死無疑,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連入傻蛋尋求解決方案,有一條資訊映入眼簾:控制中心有一個小型醫務室。它雖然簡陋,但是有一個靜態維生器。這可以讓簡暫時保命,能夠堅持到返回鳳凰星醫療中心。我回憶起第一次珊瑚星戰役中,簡和斯帕羅霍克號的小組將我放入維生器的情形,現在是時候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一梭子彈穿過窗戶打了進來,看來還有人記得我在這。又到了轉移的時刻,目標是十五米開外雷伊人建造的壕溝,當然它現在已經被我們的人佔領。得知我要過來之後,他們立即給我火力掩護。現在我已經進到自己人的地盤,去控制中心所剩下的路程就安全多了。   我在雷伊人向指揮中心發射炸彈之前及時到達。他們看來已經沒興趣把預測站搶回來,而是準備直接毀了這地方。我抬頭看看天空,儘管已有晨曦的光明,但依然看得到藍天之上閃爍的光點。殖民軍艦隊到達了。   雷伊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摧毀控制中心,連同嵻猞人的技術一起灰飛煙滅。我也沒有太多時間了,立即往醫務室跑。而此時每個人都在往外沖。   控制中心的醫務室又大又複雜,它恰好就是放置嵻猞人的預測系統的地方。只有上帝才知道雷伊人為什麼選擇這個房間。但是他們確實就是這麼幹的。結果是,醫務室是整個控制中心唯一沒被炸過的房間。特種部隊的任務是保護預測系統,我們的人在這個房間裡使用閃光彈和匕首與雷伊人作戰。雷伊人的屍體還躺在地上,全身都是刀傷。預測系統靠著牆,嗡嗡作響,平凡無奇,看上去完好無損。僅有的輸出輸入裝置是一個小監視器,和一個與旁邊雷伊人自己造的存儲模組的接入埠。兩分鐘以後,這個預測系統可能就只剩下一堆破線了,感謝雷伊人的炸彈,它讓我們他媽的保護工作到最後只剩下一堆垃圾。   控制中心正在挨炸,很混亂,我把簡放到醫務室的床上,不再去想那個預測系統,而是尋找靜態維生器。它在旁邊的儲藏室裡,就像一個塑膠桶裡放了個輪椅,我還在旁邊的架子上找到兩個可擕式電源,我把容器接上電源,控制台顯示可以支援兩個小時。我帶上另一塊電源,以防不測。   我將衛生系統推向簡的時候,一顆炮彈砸進來,爆炸震動了整個控制中心,衝擊波把我掀到一邊,落下來的時候踩到一個雷伊人,腳下一滑,頭碰到到了牆。我覺得眼睛前面掠過一道閃光,緊接著是一陣劇痛,我罵了一句,感到前額有幾滴強化血滴下來。   閃光幾秒之後消失了,在這幾秒之間,簡發送了一串極其痛苦的情感資訊,使得連我自己都不得不抓著牆才能站好。簡醒了,在她醒來的幾秒內,我看見了她所看見的東西。還有一個人和她一起在屋子裡,長得非常像她,她微笑著,撫摸簡的臉。火光搖曳,她就像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爆炸的光亮又閃爍了,一切都恢復正常,幻覺消失了。   簡抽搐起來,我走過去,她睜開眼盯著我。我連入她的腦伴,簡還有意識,但是已經很模糊了。   嗨,我抓住她的手,柔聲說:你受傷了,簡,但現在沒事了,我馬上把你放進維生器,然後我們就能給你進行治療。你救過我一次,記得麼,都是靠這個。堅持住,OK?   她緊握著我的手:我看見她了,她喃喃地說,我看見凱西,她和我說話了。   她說了什麼?   她說,簡說道,目光有些渙散,然後又盯著我:她說我應該和你去農場。   你怎麼回答的?我問。   我說OK。   OK。我回應道。   OK。簡又昏迷過去。她的腦伴表現出一些混亂的腦部活動。我抱起她儘量輕柔地將她放進維生器,我吻了吻她,關上門。容器密封起來,嗡嗡作響。簡的神經系統以及其他生理活動全都遲緩下來。可以走了,我推著維生器,繞過雷伊人的身體。這時候我注意一個記憶模組從雷伊人的上衣口袋裡冒出來。   控制中心又遭到一輪攻擊。我突然想起個事情,一把抓起記憶模組,走到聯結埠那裡,將它插了進去。顯示器亮了,顯示出一排由雷伊人文字組成的文檔清單。我打開一個檔,這是一張線路圖。再打開另一個檔,還是線路圖。我回到原來的目錄,看看圖示,判斷這是不是根目錄。正是根目錄,我連入腦伴開始翻譯我看到的這些。   我看到的是嵻猞人預測系統的操作手冊,線路圖、操作規程、技術設置,修理程式,都在這。這是另一個獲得預測系統的好辦法。   另一個炸彈炸到了控制中心,將我一屁股掀翻在地,醫務室已經有榴彈打進來,彈片將螢幕打個大洞,另一個榴彈將預測系統炸穿了。機器的嗡嗡聲沒有了,變成哢噠哢噠的聲音。我拔下記憶模組,抓住維生器就跑。剛剛跑出去,一個重磅炸彈飛過來,整個控制中心完全坍塌了。   我前面的雷伊人正在撤退,預測站現在對他們已經沒有意義。在我的頭上,數十架運兵船正在減速,裝滿了熱切奪回行星的CDF士兵。我很願意把下面事情都交給他們辦,為了簡,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   不遠處克里克上校正在和他的部下商談,他看到我走過來,我將簡推過去,他低頭看看她,然後又抬頭看看我。   他們告訴我,你非常成功地背著薩根奔了一千米,然後在雷伊人開始轟炸的時候回到控制中心裡。克里克說,我甚至還記得你曾經說我們是神經病。   我沒法神經,長官。我說,我準確地判斷出這個風險是可以接受的。   她怎麼樣?克里克的頭點了一下簡,問道。   現在狀態穩定。我說,但是她的頭傷得相當嚴重,我們需要儘快將她送到醫務室去。   克里克對著一架正在著落的運輸船說,這是目前最先著陸的,你可以跟著去。   多謝,長官。   謝謝你,佩里,克里克說,薩根是我們最好的軍官之一,我很感激你救了她。如果你也還有什麼辦法能挽救預測系統,那我今天可就真過節了。所有對這個他媽的預測站的保護都白幹了。   關於這個,長官,我拿起那個記憶模組,我想我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克里克看看記憶模組,故意皺著眉頭對我說:沒人喜歡功勞太卓越的人,上尉。   不,長官,我猜我不會有什麼變動。我說,我還是做個中尉比較好。   那我們等著瞧。   簡上了第一隻運輸梭,我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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