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聖誕節

　　真好吃，我們做得太棒啦！ 　　球芽甘藍沒有配上栗子和培根就是不好吃。 　　所以我們才幫妳們做了紅蘿蔔呀。 　　要的話就淋點楓糖汁吧。把蔬菜當成甜點，滿足妳們愛吃甜的牙齒。 　　現在這些菜真的好好吃！ 　　至於小紅莓醬就算了吧，除了那個，其他都是一百分。 　　我現在只希望清洗的時間和把食物掃光光的時間一樣短。 　　莉莎忙著洗碗，艾曼達負責擦乾，珍妮佛清理桌面，而漢娜則坐在吧台高凳上，直接用手指挖出碗裡的白蘭地奶油。 　　珍妮佛對小妹扮了個鬼臉，真噁心！妳這樣會吐的。 　　漢娜笑嘻嘻地說，聖誕節沒人吐，就不叫聖誕節。 　　如果聖誕節布丁這樣吃，我還沒意見咧。 　　可是聖誕節布丁才噁心。

　　妳們這些俗不可耐、被寵壞的大小姐，我們小時候沒有先吃聖誕節布丁還不能吃白蘭地奶油 　　那算我好運，我出生時這種吃法已經過氣了 　　沒過氣，只不過後繼無力了。 　　當老么是有些福利可享。 　　有些福利！根本就是從頭到尾都好命吧！來試試當老大的滋味呀。莉莎扯著嗓子嚷嚷。 　　算了吧。排中間的最可憐，隨便問一個心理醫生他們都會這麼說。珍妮佛半認真地反駁。 　　艾曼達哼了一聲，可是我們家有兩個排中間啊，這代表什麼意思？ 　　代表在這個家裡，妳不是唯一最慘的，就是這個意思。 　　別再發牢騷了，誰要香甜酒？就算我們被困在自己的排行上很不滿，也比那些只能在外遊蕩靠狩獵採集維生的人好命多了。來喝一杯吧

　　馬克和安迪及史戴文在外面，表面上是要砍些樹來生火，實際上是溜出去抽菸和躲掉洗碗的工作，這早是公開的祕密，行之有年了。也沒人真的想改變他們這種招數。莉莎摘了朵金盞花，拿了愛爾蘭奶油酒及義大利杏仁酒，還有幾個艾曼達已經擦乾的小杯子，準備調製香甜酒。 　　接下來艾曼達可以說說為什麼這麼喜上眉梢了吧？ 　　什麼意思啊？艾曼達開玩笑地說：我不是經常喜上眉梢嗎？ 　　不過，沒這麼神采奕奕吧。 　　有男人喔？漢娜睜大眼睛問。當然，一定是出現某個男人了。莉莎對著小妹眨眨眼。 　　太棒了！珍妮佛啜飲一口飲料，有好戲可聽囉。我們就來聽聽別人的羅曼史過過乾癮吧。莉莎聽出珍妮佛語帶嘲諷，不過珍妮佛避開莉莎投射過去的目光，轉向艾曼達。仍戴著聖誕節彩色紙帽的艾曼達瀟灑地將帽子往後推，那頂帽子戴在她頭上真好看。那麼

　　天啊，這成了審判異教徒的西班牙宗教法庭了呀？艾曼達笑著，視線一一巡過姊妹們期待的臉龐，好啦，好啦！是有個男的啦。 　　滿心期待的姊妹屏息以待。 　　是有個男的。我在地鐵裡遇到的。嗯，事實上我之前就見過他，總之說來話長。不過真正和他說上話是在地鐵裡。 　　這不公平，在大眾運輸工具上唯一會和我攀談的怎麼都是醉漢或乞丐！ 　　他不是醉漢也不是乞丐，他是學生。 　　喔，學生通常既是醉漢也是乞丐，經常如此。 　　他不是。他是學建築的，跟馬克一樣，妳們知道的，這科系要念比較久，可能比醫生、獸醫之類的更久吧。 　　哇，那他一定很聰明囉！ 　　長得又帥？ 　　嗯，我不覺得啦，不是一般人眼中的帥哥。他有頭紅髮。

　　那他身上的毛髮應該也是紅色的囉！莉莎同情地點點頭。 　　真噁！漢娜咕噥著。 　　艾曼達嬉鬧地推了推莉莎，我哪知道啊，我們又不是那種成天只想著翻雲覆雨的人。 　　是哦。我還真懷念年少時的純真歲月啊。莉莎故意裝出渴望回到純真年代的神情搖搖頭。 　　那，你們開始約會了？珍妮佛問。 　　艾曼達害羞地笑著，我想，應該是吧。幾星期前只約會過兩、三次，後來就遇上聖誕節 　　他也回家和家人團圓嗎？ 　　嗯，他家在西南部的康沃爾郡，顯然親友眾多，妳知道的，就是表堂兄弟姊妹上百人的那種大家族。 　　今天早上那通電話就是他打來的嗎？ 　　她點點頭，對。他回家前一天送了我禮物，打電話來問我拆開看了沒。

　　我們怎麼都沒看到。 　　我之前就拆開了。 　　裡面是什麼？ 　　不關妳們的事！ 　　是妳自己讓我們以為裡面是知名品牌內衣紅磨坊的性感內褲之類的。 　　隨妳們怎麼猜。 　　饒了她吧，珍妮佛告訴莉莎，女孩子該有自己的祕密。 　　 　　是個正方形盒子，包裝得很漂亮，像媽媽的風格，漂亮到讓艾曼達懷疑這不可能是艾德親手包裝的。盒裡有張沒任何標示的CD躺在金色棉紙上。小字條上寫著：我知道這是過時的老把戲，不過我很難偷得到妳的iPod把這些歌曲下載進去，所以只好燒成CD。希望妳家有CD音響。我想，妳是那種會一大早起床偷看聖誕禮物的女生，而我是那種會被家裡半打過動的甥姪吵醒的男孩。早餐之前聽吧，我會想著妳。

　　是片混曲CD。她從十五歲後就不曾有過這種東西。少女時代流行將自己喜歡的歌曲錄在錄音帶上，其中一定有保羅．楊。眼前這片CD裡盡是通俗甜膩的傻情歌，真的，譬如克利夫．理查的《思念妳的夜晚》、菲爾．柯林斯的《絕妙愛情》，總之就是那種排行榜前十名的無聊歌曲。艾曼達趁著漢娜洗澡時溜進她房間拿了那台手提音響，這是家裡唯一每個人都用得到的科技產品。她邊換衣服邊聽，開心地邊聽邊跳，還跟著唱。最後一首是瑪麗亞．凱莉的《聖誕節我只想要你》。她手裡拿著梳子當麥克風，在床上忘情地跟著嘶吼。這實在是最棒的聖誕禮物。 　　他打電話來時沒先報上名字，這通常會讓她很抓狂。不過，她當然知道是他，從來電顯示的號碼就．知道是丁丁打來的。

　　那，妳覺得如何？ 　　什麼竟然沒有保羅．楊？ 　　沒有，他那首《我把帽子放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家》是描述非得離開愛人不可的情景，不是歡樂的歌曲，整首歌很不快樂。 　　那，也沒有一九九〇年之後的歌？ 　　那些歌我都有，我是可以錄戴米恩．萊斯、年輕歲月樂團的歌曲，不過那有什麼樂趣？全都是反對 　　這片CD很棒。 　　是嘛，對不對？我也把這些歌下載到我的iPod，早上一醒來就聽。 　　你瘋了。 　　為妳而瘋。 　　啊哈，這句搭訕詞真適合那片CD。說得好。 　　我不希望妳有這種感覺。 　　什麼感覺？ 　　我把事情搞砸了。 　　你把事情搞砸了？的確如此！不過我相信你有辦法拿罐洗滌劑把它弄乾淨的。

　　跨年除夕可以見到妳嗎？ 　　會有音樂嗎？ 　　永遠都有音樂。 　　那我得考慮一下。 　　妳說要考慮，但我可是夢寐以求啊。 　　我要掛電話啦，起司音樂先生（譯註：起司音樂先生（Monsieur Fromage），Monsieur的意思是先生，Fromage的意思是起司。加拿大有個音樂頻道每年聖誕節都會推出年度最粗俗或最差勁的音樂錄影帶獎，就稱為起司獎（Fromage）。起司的英文是cheese，而cheesy則有庸俗的意思，故以此命之。此外，一九九〇年代末期該獎項的頒獎典禮都由該音樂頻道很會挖苦人的著名VJ所主持，而該名VJ的名字就是艾德，與艾曼達交往的這位丁丁同名，因此艾曼達就這樣稱呼他。有一語雙關之妙。）。

　　聖誕快樂。 　　丁丁？ 　　叫我艾德。 　　艾德？ 　　什麼事？ 　　謝謝你。 　　不客氣，艾曼達。 　　所以艾曼達在姊妹面前合不攏嘴的笑容就是這樣來的。 　　 　　肯定是很棒的禮物，讓妳笑得這麼樂不可支。珍妮佛兩眼直盯著艾曼達。 　　是很棒。好了啦，妳們這些女人，別煩我了，管管妳們自己的事吧。 　　我來救妳，莉莎一手環住艾曼達，我來幫妳轉移話題吧。 　　什麼話題？ 　　安迪向我求婚了。 　　艾曼達的下巴快掉下來。真的？ 　　真的。上個禮拜在一個派對上。 　　那 　　那，我就答應了。 　　艾曼達伸手回抱大姊。太棒了。 　　莉莎將她推開，雙手高舉以示反對。

　　不該這麼快，我不該答應的。 　　什麼意思？ 　　我說我不該答應的。我當時有點醉了，有點恍神了。 　　怎麼可能不小心答應嫁給某人，莉莎。 　　不是不小心，只是 　　所以才沒有宣布，沒有戒指妳告訴他實話了，對吧？可憐的安迪！ 　　沒有，我還沒告訴他。 　　漢娜用手指挖了一大坨白蘭地奶油，就連我都知道這樣很不好 　　艾曼達不悅地看了漢娜一眼，閉嘴，漢娜。